王成忠刚刚走出看守所
吉林王成忠法官今日重获自由，辽源市西安区法院一审判决的三年刑期结束，通化中院二审还未宣判。王成忠走出看守所，尚有几分欣喜，回到家中，得知母亲一年前病逝，又将痛彻心扉。欲孝亲不在，理昭义未央。法治不彰，悲剧会降临到包括法官在内的每一个人身上。本案辩护艰难，背景复杂，我和肖之娥律师介入两年半，前知名律师、现知名非律师李金星后来加入，为张大庆法官辩护，我们齐心协力，相辅相成。辩护从举步维艰到柳暗花明，再经历漫长的羁押与拖延，今天迎来的，还只是“刑满释放”。但辽源中院、通化中院的庭审直播，律师的辩护词，本案的证据材料，压倒性地显示王成忠法官是无罪的。我和肖之娥律师坚信，通化中院必将宣告王成忠无罪。
王成忠案是一起维护法官职业权利的标志性案件，也是确立法官行为边界的经典判例。这不仅关系到王成忠法官的自由与清白，更关系十多万法官的安全和尊严。既要坚决追究法官违法的责任，更要有健全的司法保障，尤其是安全保障。既不能随意处罚律师，更不能随意抓法官，未来应当依《法官法》，经法官惩戒委员会作出涉嫌犯罪的结论后，才能移交司法机关处理。必须建立法官职务行为豁免制度。庭审直播将同一法院刑庭庭长审民庭庭长的程序错误直观地展现出来，吉林高院指定通化中院管辖，推动本案审判成为全民共享的法治公开课。公开促公正，公正树公信，王成忠案加速了庭审直播的大众化，希望庭审直播成为被告人和辩护人法定的诉讼权利。“正义不仅要实现，还要以看得见的方式实现”，王成忠案推广了程序正义的理念，也激发了更多律师重视程序辩护。程序不公正，实体不可能公正。但这一理念还远没有深入人心，甚至法律人都未达成共识。包头案律师卓越的程序辩护，最初不太被理解，其中有法官、检察官，也有律师，有公众，甚至有诉讼法教授。直到律师被解除辩护后警察仍异地夜闯酒店追律师费，直到包头成为中央整顿政法试点单位，直到案件移出包头由乌海管辖，直到公诉人李书耀最终被处理，律师程序辩护的意义和正确性才逐渐为社会各界所认同。正如本案，坚持程序辩护，案件才得以移出辽源，王成忠才可能在通化获得公正审判。王成忠案还暴露出审前羁押、久押不决的老问题。我们相信，王成忠最终将被宣告无罪，但还是被关了三年零一天（被有关部门带走的9月2日未计算在内）。律师和家属多次申请取保，皆被拒绝，甚至他母亲病危，后来病逝，都不让他回家尽孝。我的当事人马彬被原图强林业法院现漠河法院关死了；明显无罪的姜玉东被太原迎泽区法检关了五年多，成了最高检规定的“久押不决”典型案例，年老重病的他能不能活着出来，就看山西省检是否真的督办了。刑事诉讼中“原告抓被告”并可永久羁押的状况，我们心急如焚，又无能为力。不仅律师，甚至法官、检察官也很难推动，明知无罪，明知可以取保，就是谁也不敢作决定，负责任。这样的状况，丢人。这样的状况，严重违反无罪推定的法治原则和人权保障的宪法要求，是国内外质疑中国法治建设成果的主要因素，必须进行彻底的改革。必须将取保候审从公检法的权力转换为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权利，将《刑事诉讼法》第67条修改为“采取取保候审不致发生社会危险性的，应当取保候审”，真正确立以取保侯审为原则，羁押为例外。律师、法官、检察官，彼此之间的隔阂和偏见由来已久。承办本案后，我们看到了法官的不易，面对复杂案件作出决断的艰难，甚至面临追责风险，牢狱之灾。按指控王成忠的逻辑，哪位法官能安全？因此，我们更多地理解和尊重法官。作为王成忠的辩护人，我们为王成忠乃至更多法官呼吁，使得我和肖之娥律师在全国各地的很多法院获得了更多的尊重。但这不应当是特例，而应当是普遍的做法。因为律师的反对意见恰恰有助于保障法官裁决的正确，也是法官避免风险的必要因素。尊重律师，就是尊重法官自己，希望未来所有法官对律师的尊重更进一步。当下，我倍感刑事辩护之风险，法治建设之艰难，已大大减少接案，时常想暂停，时常想隐退。但休养生息之后，还是不忍看到冤案的发生，不忍见死不救，不得不在前进与回漩的大潮中，挣扎着向前。可能会被“套路审”，但坚决拒绝“套路辩”，只要接案，必竭尽全力，甘冒风险，为生命和自由呐喊。法治不是一天建成的，法治中国的建设取决于法官、检察官、律师、所有法律人和社会公众的共同努力。期待王成忠案能成为一个融合法律职业共同体的案件，法官、检察官、律师更多地相互理解，相互尊重，以建设性的态度，化解困难，面向未来，点滴推动法治进步。相关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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